LilWhite

· Andrew Wiggins×Jordan Poole

· 现实向，含点维文前任元素，也许ooc.

· 写在金州勇士夺冠之前.

 

二月份的湾区气温不过十度，但远比明尼苏达的极寒强多了，Andrew把外套拉链从最顶端拉下些，释放自己几乎快窒息的脖颈。航班落地的时候恰逢傍晚，渐变的橙红色天际线从窗外折射过来，镀上一层迟暮感，好似他那笔临近关窗才敲定的交易。

令人头痛的生意事。

 

总不能怪Andrew倦世。虽说流言早早就开始入侵到他日常的一切中，但在被主教练吼得歇斯底里、被队友轻蔑相对、然后在交易市场上被像垃圾一样丢弃之后，预先的心理准备算有什么用呢。

况且是从一件烂摊子里，扔到另一件——被捞出来的时候还连泥带着垢，冷冰冰的失败者头衔挂上不温不火的市场价值，然后去迎接另一座陌生城市的全新审视。

好在他已经不太在乎后者了。

 

大通中心的空气不错。更衣室柜上崭新的名牌、柜前令人咋舌的人手一台电视机，参观新球馆的时候Andrew笑得有些拘谨，但期待。期待源于他把这些简简单单地总结为工作条件不赖。

 

 

 

显然自从19年那场噩梦般的总决赛，颓丧事便接二连三地光顾在金州。当家球星的伤病，七零八落的阵容，粉丝们被迫落空的期望，紧跟着而来的就是赛季中期交易。持续不见起色的战绩，磨合成为了很好的幌子。

 

也许全世界球迷总是有立竿见影的幻想，而或许破灭这种幻想就是他的看家本领，Andrew在又一次大败后开始异想天开，没准儿Jordan Poole也是。

他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名字惊住了，呃，这可不太对劲，他怔在原地悔过般地思索，这思索自然而然地飘向了回忆。

 

Jordan Poole.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是在经纪人嘴里，谈判紧张的时候那位一笔带过的、不足以成为筹码资本的挣扎期新秀，第二次是在加训的间歇，被无球跑位累得眼花缭乱的时候，训练师试图活跃气氛而讲述的那个、训练时八投不中扬手砸坏一块显示屏的故事主角。

 

汗水顺着后脖子滑落嗖嗖发凉，Andrew咧了咧嘴配合着训练师的哈哈大笑，心底却响起警钟，他开始担忧起是否会给举步维艰的适应期雪上加霜。——老天，该不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刺儿头吧。

 

 

然而在新冠防控措施搞得联盟人心惶惶之前，他事与愿违地见到了那位“刺儿头”，如果蓄了显乖的短脏辫、眼睛晶亮、探头探脑地看自己的小猫也算的话。

 

前锋先生今天的训练状态一般，热身过后的上篮挑丢了两个，其中一个弹框而出的眼看着要跳向球馆里遥远的对角，一道身影闪过来把球揣进怀里，舞动的脏辫儿很显眼。Andrew注视着他向自己跑来。

“我不信你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大状元——”篮球在他胯下跃跃欲试地跟上。

 

甚至“刺儿头”还会帮自己捡球。Andrew被自己曾经无端的遐想逗笑，直愣愣朝他伸手想要接球：“然后呢？”

“你是怎么——你听不懂垃圾话吗？”Jordan起先以为他纯真无辜的反问是在挑衅，三威胁在他眼皮底下做到一半又想起来，“等下，你说你来自哪...“

“加拿大，怎么了？”

好嘛，礼貌之乡。Jordan不太好意思面对那张写满笑意的脸找茬，偷偷在心底扮了个鬼脸：“没什么，单挑啊，来单挑。”

 

前锋先生今天的状态一般。Jordan Poole放下手臂后重重揩了把额头的汗，但为什么这不妨碍他百发百中而自己攻的五个球里两个打铁三个被盖。

他白了一眼防守奇兵Andrew，愤恨地磨磨牙，后者伸了脑袋凑近：“没打尽兴吗，再来两轮？”

空气在视线交汇的一瞬静默了几秒，直到他脸上的意犹未尽足够明晃晃，Jordan腾地跳起来，手臂杵着他腰侧把他推远，张牙舞爪：“呃啊啊啊！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加拿大人礼貌! ”

 

 

从圣克鲁兹熬出头的时日依旧收效甚微，Jordan继续不厌其烦地听取战术、修改训练计划、观看比赛录像，偶尔笑话一下Andrew杯子里永远温热的牛奶，摆烂赛季的日子平平无奇，也不再漫长。

Jordan重新拾起便签条，把“单挑打过Wiggs”用图钉钉在卧室的门上，压住了那张“拿个冠军”的一角。

 

凛冬和盛夏又慢慢过去，Stephen在附加赛采访说的那句话仿佛有魔法，置之死地，柳暗花明。

媒体还在唇枪舌剑冠军席位在湖人篮网之中花落谁家时，几乎无人问津的金州就迎来了梦幻一般的开年。

 

体系运转的流畅、磨合期的高效，通通反馈给他们一波又一波胜利的热潮。

适配和默契总是在顺风顺水中体现的格外鲜明，就像Andrew没问Jordan为什么想起剃干净利落的板寸，Jordan也没问为什么每次训练日他总是会等他。

 

 

 

一般栽进爱河的故事都是从渴望探求对方的一切开始的，这不是谎言。

当然新冠肺炎也不是谎言。

 

战绩排名的局势有些棘手的那段日子，在第数不清多少次单挑落败的晚上，Jordan触发了健康安全条例，难捱的隔离日子转过去三天，曾在训练馆里亲密接触过的Andrew终于也没能幸免。

Jordan在拨过去的慰问电话里咯咯直笑。

“你觉不觉得我们回到了学生时代，一起违反规定被关禁闭的那种？”

 

“你有过那时候？”又得来半秒沉默，Andrew足以想象对面的抓狂，及时搭腔，“我开玩笑，抱歉。”

另一边气哼哼的呼吸声这才平息下来，Andrew假装没听见他嘟囔的那句好学生真气人。

“我是想说——那让我想起在拉路米亚的时候跟Jaren违反宵禁还撬了球馆门锁去偷偷练球，还有在密歇根悄悄在宿舍养了三只猫，嗯，宿管老师的脸色我至今都记得。”

 

Andrew只是笑，他有点喜欢他天马行空的时候——那是上赛季一连几个月的紧绷压抑期不曾看到的，轻松又有朝气的一隅，像是他在来湾区之前从未吹过的新鲜海风。

但Jordan不满意对方只报以倾听的姿态。

“有这么好笑吗wiggs，怎么不聊聊…”

他好像片刻都没有含糊：“有啊，能让我这么开心的人不多。”

“噢，噢。”Jordan耳朵一热先自乱了阵脚，“我想，该……好吧晚安！”

 

像是诚心诚意的表白也像是随口一提。Jordan思忖了很久很久这句话是不是在表达他的特殊性之后，拨开对话框。急急敲出去的字还没放稳就被清理掉，他做贼心虚地熄了屏，不过那显示正在输入的三个点也没被看到，Andrew Wiggins，早就已经在忙别的事情去了。

 

 

 

飞客场的时候少不了聚众小赌，恰逢几位牌局老手缺席，造成了现在讨厌的四缺一局面。Stephen和Klay对视一眼开始合力撺掇Jordan去拉正在窗边观景的Andrew，原因是他最会撒娇。

什么怪理由。JP低声反驳却遭到Stephen几乎事无巨细的翻旧账，窘迫得脖子发热了好一会儿才挪过去找。

 

他知道Andrew向来不对这些和聒噪关联的东西感兴趣，但是发送请求的时候，他先是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然后欣然同意了。

什么意思。Jordan攥牌的时候几乎捏出道皱痕。究竟该说是他太无私了还是该说是自己的功劳。

 

他好像什么都好，又什么都不好。

 

期间不知道谁挑起了激励状元的话头，隐性的职场道德绑架，但是很管用——我们是去打芝加哥对吧wiggs，你打算锁死哪位当家球星。

“我都很想，但这是主教练的安排。”Andrew回答得一如既往，几乎滴水不漏，但是Jordan还是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些异样。

他总觉得Wiggs的低调足以让他深埋着很多往事，让他渴求了解，但无从知晓。

“到你了JP！”Steph叩响桌子惊了Jordan一跳，他看也没看随手撇下一张牌，换来Klay的瞪眼皱眉。

“通吃。”Andrew一脸得意地放下牌，笑得轻松。

状元的脑子是好使哈。Jordan无视掉Steph气他故意放水的指指点点和Klay望着筹码空荡荡的哀叹。

 

 

 

全明星首发名单公布的那一天，Andrew被铺天盖地的恭贺震醒，他没想到，曾经在节目里应付KG谈话的那句轻飘飘的“我想明年就进”，居然真的能在有朝一日兑现。

KG，明尼苏达，喜忧搀半的新秀年，Z…。Andrew轻轻摇着脑袋，没必要再想了。

 

绒毛触感，甩腕抛出，在墙壁上发出软绵绵的击打声，随后那枚网球又落回他手里。有点无聊。Jordan仰躺着想，但是电视依旧开着，象征性地播放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全明星赛。

他忽然看见了两个身影，泛旧磨损的记忆杂糅进揣测里瞬间贯穿了大脑，网球砰地一下砸歪到墙上的棱角飞远，没能返航，爬架上受惊的猫咪咕噜噜地吼了他两嗓子。

Jordan Poole忽然觉得独处能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说———

 

“让你开心的人不多，Huh？他也算是一个吗？”Jordan指着手机亮屏显示的短讯，名字赫然显示着Zach。

内容他还没读，但是不少。

导火索只是手机恰巧掉到地上没来得及拾起的那半分钟，Andrew被唐突得措手不及，即便想想那个敢于跟Dray直言不满的小子问出些什么莽撞话都不奇怪，但可能这只是心理安慰。

他没敢细想。

“你得知道，很晚了。早点回家。”他说。

 

 

有时候Jordan真觉得直言不讳这种“优点”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训练时他用力地把毛巾打结，死结。

后半程断崖式下滑的竞技状态和坏心情很配。打铁声密集，让Jordan心烦意乱。

他得承认，自己心态不好，小孩儿脾气，摒弃掉负面状态的方法是干脆卸载所有社交软件，乖张时刻的低气压同队队友都见证过。

 

不止是他们，训练馆里被砸坏的那块显示屏玻璃也记得。

他又沮丧地挥拳，随后发觉砸烂空气这招一点都不爽———这回助教没敢再给他作案工具，汗水更急迫地从额角淌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来回踱了很多步，到篮架下，见到了一万个欲言又止的关心眼神，走到离墙壁很近很近的地方，抬手，然后出现了Andrew。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身后，把Jordan的腕骨裹进暖暖的手掌中，赶在了对方要一拳让指关节与隔音木板碰个你死我活之前。

Jordan根本没打算给他好脸色，但令人难堪的是，他不该低估状元的天赋———他抽不回自己的手腕，纹丝不动。

于是这才肯抬眸仔细看了一眼Andrew，而对方似乎在等着自己先说话。好好说话。

 

Andrew眼神坚毅得有点吓人了，Jordan庆幸自己提前把那句别他妈碰我咽了下去，架不住耍脾气理亏又委屈，语调变得蔫巴巴：“不能晚点来找我吗…我现在……”

“好了，好了。别烦，”Andrew又变回原先那副温柔关怀的样子，仿佛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是幻觉，Jordan随之深呼吸了两下，他好像又能好好听进去别人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冷却下来的炸毛小猫在场边倚着墙啜饮冰水：“…我是不是不该闹脾气。”

“我记得你讨厌这种感觉。把握不住机会的感觉。”Andrew躲开了他抛来的疑问，像每次躲开他涉及重点的好奇心一般，体贴但疏远，Jordan哼了一声。

“那你记得我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

“那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

甚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拔高声音。

 

“他算一个，他算。但那是好久之前了。”Andrew翻身靠近，阴影缓缓遮下来，把他的底气一点一点地蚕食干净，天啊，他什么都记得，Jordan狼狈兮兮地捂住了眼睛，想逃跑的念头已经开始盘旋了，直到属于Andrew的平静呼吸拂上他手背，“你是非要知道这个吗？”

Jordan Poole落荒而逃。

 

 

 

实际上还是什么都没解决，而其他矛盾又爆发在勇士西部排名被灰熊赶超的那一天。社交网络倒是不忘记几周前的勇士球迷还在大张旗鼓地叫嚣如何与太阳在西部第一上分出高低，于是个个语出惊人。哇哦，哇哦，Andrew决定再次降低打开推特的频率，他把手机翻了个面扣回去，开始解鞋带。溢出的期待值，这永远是糟心的开端。

 

失望、沮丧渐渐演变成失去耐心的谩骂，说实话这些情绪在Andrew的职业生涯里早已司空见惯，而他们家那个壮志未酬的低顺位小孩儿显然在继续垂头丧气，当他第三次注意到Jordan坐在更衣柜前咬着毛巾发呆的时候。

 

状态不好。离下次开赛还有几天训练日，Steve爽快地批给了两个人的假，起先Jordan有点不乐意，他宁可在球馆练到吐血，随后看了看在收拾东西的Andrew，分外没出息地应了。

 

他拎着包黏在Andrew身后。自从上次被看穿后，他的言辞有点干脆破罐破摔的倾向，他省略掉寒暄的步骤直奔主题：“你这几天休息能不能陪陪我。”

“我觉得我……”

“Andrew——”Jordan几乎是在乞求他了。

奈何手臂被他扯住，僵持不下了很久，Andrew不太想被停车坪里人来人往的目光遍历。他们说的对，金州勇士最会撒娇的人。他轻叹了口气。

“那好吧，下午一起去喝杯咖啡。”

 

希尔斯堡的山路不太好攀，但好处是环境清净。Jordan得知地点约在Andrew的住所时没来由地浮想联翩，然后被咖啡注入杯子的声音唤回来。真的有咖啡啊，Jordan故作惊诧地朝他挑了挑眉。

“那你在想什么？”Andrew淡淡盯着他反问。

他迅速溜开眼神对视低头加奶精：“我要听故事后续。”

“没什么意义。”Andrew抿了一口接近黑色的液体，纯的，这让他保持头脑清醒，“我不觉得你会喜欢听烂俗的好聚好散少年爱情故事。”

“散了吗，真的？”Jordan往前倾了倾身子，浑然不觉手里的咖啡勺已经撞得陶瓷杯内壁叮咚作响了，他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你知道你有点太喜欢咄咄逼人了吗？”Andrew摆出哭笑不得的姿态，每次他以为难得静心交谈的机会到最后全部都凝缩成一个问句，你喜欢我吗。

Andrew开始领悟到头脑清醒更没有意义。

他扣住Jordan随性地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腕，当后者还在飘忽着视线寻找托词的时候。

腕部被压紧，Jordan来不及震惊这种剧情走向，滚烫的吻已经贴上来，咬住他唇瓣不轻不重地吮吸，交织的鼻息绵密又炙热，直到他晕晕乎乎地靠到沙发上急急喘起来，Andrew放过他，他这次没再挡住眼睛，不过耳朵有点红得过分，嘴里还不清不楚。

“你个木头…这明明叫打直球好吧。”

“是吗，那这个也算吧。”Andrew脸上又是那种意犹未尽的笑，Jordan绷嘴，想用手肘抵开他的二次进攻，但无济于事，这次是深入口腔的攫取。

 

 

 

倒霉的流年他经历过太多，他不敢担保橘和枳的故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可事实如此。Andrew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被需要。这种渴望和信赖，值得他托付一切。说金州勇士，也说JP。

摘下进攻篮板助攻Jordan三分进账的沸腾瞬间，他们彼此靠近过去，Jordan紧紧拥抱他时仰起脖子试图吐些热气惹他发痒，而他率先洞穿一切似的伸臂勒住他的脖颈，倚仗身高优势裹挟着他走了好几步，踉跄却愉悦。

 

天王山大战后的更衣室吵吵嚷嚷，Zach LaVine的道喜推文浏览热度很火爆，Jordan当然知道，他滑着椅子凑过来，眼睛贼兮兮地发亮。

“哼，他祝你继续大杀四方？那我祝你岁岁年年都跟我一起拿冠军。”

 

Andrew笑起来，觉得他可爱。

没准儿呢，他们会徜徉在香槟海洋，看着黄蓝雨洒落下来，然后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休赛期的旅行计划，也许会是奔放热情的西班牙。

也许他会说，Jordan去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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